我早就听出来了,你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。你们这些侄男侄女们,没有一个人的声音我听不出来。
声音还像以前一样热情洋溢。
周全告诉他们她回来了,重新住回老屋去了。
姨爹丢下手中的柴火把子,拍拍双手。前些时候听说你在那里盖屋,我就想去找你,人家告诉我,说你不在,是你的朋友在帮你盖屋。你呀你呀,说你什么好哦,你就这么恋家?走了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这个老窝?
从来没人对她说这样的话,这是只有父母才会说的话,她心里有什么东西轰地塌了,真想一口气说出来,离婚,卖屋,一无所有,不得不逃回老家,但姨妈已开始训斥姨爹:你才管得宽呢!这是你该管的事吗?又对周全说:你别听他的,你在外面这么多年,见了多少世面,还能让自己吃亏?周全只好咽下那些心里话,嘿嘿笑了两声。
姨爹的手朝她伸过来,那只布满老茧和细口子的手,径直摸到她脸上。
瘦了,瘦了,小时候是个圆脸盘子。在外面混不容易啊,人要脱几层皮才能瘦成这个样子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