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侯爵把于连领进一座离巴黎相当远的孤零零的古堡。古堡主人神态诡秘,于连判定是教士。有个人交给他一张护照,用的是假名,但总算载明了真实的去向。这他一直是佯装不知的。他独自坐上一辆敞篷马车。
对他的记性,侯爵没有任何可虑之处;秘密照会的文字,于连已给侯爵背过几遍。侯爵最怕的是,于连中途遭拦截。
离开客厅时,侯爵情见乎词,对于连说:“最要紧的,是要装得像纨绔子弟,出门去游历,消磨消磨时间。昨晚的集会上,冒牌同党或许就不止一个。”
旅程很快,只是心情郁郁不欢。侯爵的身影刚从视线里消失,于连就忘了秘密照会,忘了重大使命,只想着玛娣儿特对他的蔑视。
车过梅斯,在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庄打尖,驿站长告诉他无马可换。此时已是晚上十点;于连甚感怫然,就吩咐先开晚饭。他到门前随便走走,趁人不备,悄悄溜进马棚那大院,果然不见有马。
“不过此人的做派有点怪,那粗鄙的目光老在我身上转。”于连心里寻思。
要他多加提防的话,正如我们看到的,他已不那么相信了。他考虑等吃过晚饭就溜之大吉。为了解一点地方上的情况,他走出自己房间,想到厨房去围炉烤烤火。没想到在那儿见到大名鼎鼎的歌唱家谢罗尼莫,真高兴得无可形容。
这位那不勒斯人,坐在火炉旁的一把靠椅上,长吁短叹,嘴巴不停,一个人说的话比周围二十个既惊又诧的德国农夫还多。